20岁,开始一个人的生活。日子过得忙乱而烦躁,和曾经在父母呵护下的舒缓优雅天壤之别。
身体静止后,神经却如运转过速的齿轮,停不下来,发烫发疼到不堪忍受。打电话问朋友,怎么才能松弛下来,我怕这样下去会神经衰弱。 她说,有三个选择。一是运动二是甜食三是一小杯红酒,慢慢喝。
权衡一下,我决定选择三,柜子里正好有一瓶别人送的法国红酒。
在这之前,只喝过两次红酒,没喝出什么名堂,只是喜爱杯中温情的红色。
橘色灯光下,小半杯的暗红色在高脚杯中晃动着。是片小小的宝石红海洋,温暖潮汐在透明的海滩上潮起潮落,留下一行浅淡的痕迹,再慢慢褪去。一点点浅下去,只剩下杯口悬挂的粉红,如轻逸的窗纱。
冰凉的液体滑过舌头,顺势流淌下去,抚慰着干燥而紧张的身体。如婴儿的小手慢慢伸展,如温情的泪滴缓缓滑落。
那些扎根于脑袋中的刺在如此抚慰中逐渐柔化成另一种存在,它们蛰伏了,模糊了,连接成一片粉红的轻纱覆盖在敏感焦躁的表面,安抚着因为不安分而生的烦躁。
要慢下来。我对自己说。不要忽视自我暗示的重要。不要让自己觉得很累,很多事情做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困难。重要的是去做,而不是放在脑子里反复折腾并不粗壮的神经。不要让自己看起来总像个忧戚的囚徒。
要多微笑,多提醒自己去享受生活。把一些繁文缛节从脑袋里,腾出空间让自己休息。
如此刻,松弛而甜美。小时候因妈妈的晚安吻而安然入睡的情景恍惚又在眼前。而此时终于也能从争分夺秒的赛场逃逸,安身于碧海蓝天之间。红酒或晚安吻,可能就是通往平静的某条小径。
我打电话给爸爸。我说以后回家我可能会陪你喝酒了,再也不会蛮不讲理地夺下你的酒杯。爸爸呵呵笑说,那好那好,那好啊。也许我们会因此而拥有一种新的父女关系。两个不慌不忙的人在一起,总是有许多话可以谈的。
让当下的现实延时两秒。放慢节奏,一切都会改变。
拧弱灯光,终于能够心无杂念地躺下身去。那抹粉红色慢慢聚集成滴,滑入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