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聆听雨声,会是那么的无奈。满天的雨,竟成了记忆中多年来的刻骨铭心的往事。此时,它们在记忆里不停地涌动。我独坐窗前,看细雨霏霏。那雨轻盈地,如秋叶般飞扬。朦胧中,荣,高举着盛满山庄老酒的酒杯,浮现我的眼前。荣那灿烂、熟悉而温暖的笑容,渐渐开始清晰起来。那笑容饱蘸了曾经的往事,寄托着无尽的思念,仿佛就在昨天。
漂亮的荣,是我在河南师范大学,参加小学语文教育研修时的同班同学。那会儿,我们都是从全省各地的青年骨干教师中遴选出来的。学员们尽管来自四面八方,但共同的目标,相仿的年龄、类似的经历,使大家很快熟识起来。
荣经常穿一袭红裙子,娇羞艳丽得如同一只红蝴蝶,又像六月水塘里的迎风而舞的荷花。她看人的时候,总是先笑一下。荣很有见解,也很固执。次研讨,她便对我发表在《教育时报》上的一篇关于课前预习的稿件,很有不同看法。我们相互争论起来,结束时,教室里仅剩我们俩,荣抬起白皙的手腕,呀,错过了食堂的饭点。得了,我请您吃饭吧。在一家小店,她点了一盘“鱼香茄子”,我点了一盘“尖椒肉丝”。问荣需要什么饮料,她倒爽:“离家多日,挺孤闷的,和你能叙上两句的,喝两杯吧!”在我老家,老人们常说,女的一般不端酒杯,如果端,一定酒量很好,而且这人一定直爽、热情、诚实和厚道。喜欢小酌的我,听后大喜若望,立马又要了两个下酒的凉菜。推荐:如何区分各种香型白酒的特点
服务员问喝什么酒,荣胸有成竹地对我说:“喝山庄老酒啊!”“这酒和普通白酒有什么不同吗?”我不解地问。“那是的,山庄老酒哇,有个非同寻常的来历。知道仪狄吗? 他可是北方哈河流域的酿酒之神,是他研究总结了多种造酒方法,终于酿造出甘而香的美酒。禹命仪狄造出的酒,甘而美,类似于‘醴酪’。这种酒具有黏稠性,含有较高的酒精度,到了足以让人迷智的地步,所以,禹饮用了此酒后,就发出了‘后世必有以酒亡其国’的警世之语。 河北平泉的酿酒之源,始于仪狄,‘仪狄造酒’就是山庄老酒的源头,还有很多,咱以后再聊,来来来,咱们尝尝吧!”荣如数家珍。
很快,服务员送来一瓶山庄老酒。荣熟练地打开酒瓶,将酒徐徐倒进杯子,屋内顿时浓香悄然弥漫。酒香撩拨得人心醉,好几天没喝酒了,见已经上了一个凉菜,我迫不及待,示意荣,然后爽快端起,一饮而尽。哇,山庄老酒,香而不艳、甜而不腻、低而不淡、净而不寡,果真酒中佳品,玉液琼浆!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我们一对一杯喝起来,不知不觉中,温馨浪漫感扑面而来。
“壶中日月长,醉里乾坤大”,酒精的刺激,荣兴奋起来,她口若悬河。“醉脸春融,斜照江天一抹红”,水灵、率真、对醉境的追求,这一切,被她挥洒得淋漓尽致。“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心事挂心头,便是人生好时节。”看得出,离家深造以来,对家乡、对亲人、对学生的思念,在超然的醉意里,已是荡然无存。面对那山庄老酒,那美人,我也是乐不思蜀。一杯美酒谢知音,半生知己有几人?酒逢美人千杯少,与君共悟人间真。
酒是人世间摄魂夺魄的精灵。不是吗,“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有了喜事儿,举杯,遇了烦恼,端杯。在“花间一壶酒”里,李白高饮出世代相传的千古绝唱;“琵琶美酒夜光杯”,绽放的豪情震撼边塞;“醉里吴音相媚好”,展现了知音伴侣的依侬情深;“劝君更尽一杯酒”,敬的是知己的挚友之情。酒啊,你是伴随五千年文明产生和发展的古老文化;你是表达友情、交流沟通的重要媒介;你是才子佳人展现真实自我的前置条件。古往今来,凡有成就之人,有几人不曾与酒为伍?饮酒的众生,又有几人不曾感悟酒的真谛?
奔波在外,对家乡的一草一木很是思念。我们隔三差五到那家小店小聚,借一瓶山庄老酒带来的温馨浪漫,或回首往事,或畅谈教育教学理论与实践。“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美酒与美人,使紧张的学习,不再寂寞,变得轻松、有趣和精彩。不是吗?荣酒后的一段关于“拼搏”的语句,令我长镌于心:即使永远找不到大海,我也不停息寻觅歌声,即使脚步被风暴雨雪淹没,我也珍爱走过的路程,只要我们在努力,别放弃,默默耕耘,就是人生美丽的风景……
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临别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又如约提前来到那家小店。“酒之趣,在于狂”。在众多食客的叫嚷中,我们也禁不住高谈阔论起来,从学习收获到对未来的憧憬,只是谁也不提分别的事。服务员给我们送来第二瓶山庄老酒,她转身离去时说道:“听说你们学习结束了?”我先低下头,然后向荣看去。荣的眼中溢满泪水。可以看出,她正强制着,不让它夺眶而出。荣举起杯,示意我再干……她的泪水,给了我无言的感动。我们清楚,学习结束,意味着山庄老酒给我们带来的珍贵而又难得的温馨浪漫的失去。随后,我们不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频频举杯,正如鲁迅先生所言:还有什么说的,一切尽在酒中了。“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我已不记得,那夜,我们是怎么分别的。我只记得,为了紧紧抓住这温馨浪漫,喝得好爽好爽。
新乡归来不久,适逢2015年全省公务员招录,我离开了教育,也因此再没和荣联系。“何时一樽酒,重与细论文”。曾经的睡梦中,只见荣醉意朦胧,笑意融融,在飘香的火锅边,我为她斟满,那永远的山庄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