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遗产:玛歌酒庄

在法语中,玛歌(Margaux)是女性的名字,而玛歌堡(Chateau Margaux)恰是波尔多地区以优雅、细腻、温柔着称的酒庄。在1855年的评比中,玛歌堡与拉图堡、拉菲堡和奥比安庄一起,被评为波尔多的名庄,后来木桐-罗斯柴尔德由二级晋升,这5家遂成为世人所知的波尔多五大名庄,这个地位150多年来没有过变动,代表波尔多红葡萄酒的水平。

10月间,玛歌堡女主人科丽·门泽洛普洛斯(Corinne Mentzelopoulos)和酒庄总经理兼酿酒师Paul Pontallier应ASC精品葡萄酒公司之邀来京,记者得缘一见。

科丽这次一共带来8款酒供大家品尝,包括1988年、1996年、1998年的正牌酒(Chateaux Margaux)和几款副牌(Pavillon Blanc和Pavillon Rouge)酒。玛歌是早酿副牌酒的酒庄,始于百年前。实际上,这次带来的副牌也有不俗的表现。平心静气细细品味后,很容易在这几款玛歌正副牌酒中找到那种优雅细腻绵长的感觉,均衡而复杂,丹宁柔滑,1996年玛歌堡甚至可以说带有梦幻气息,不愧为波尔多的名酒。酿酒师Paul说,在一些伟大的年份,当他刚从酒桶里接出尚未成熟的酒来品尝鉴别时,如果酒显示出超凡的品质预期,他经常会感动得落下泪来。1996年一定就是个让他落泪的年份。尽管这个年份的玛歌已臻完美,但Paul仍建议大家再存放10年左右,等待它更出色的表现。

这次品评玛歌,对我来说,值一提的是其中淡淡的动物味。动物味是好酒的标志,却并非人人都能接受,在“酒鼻子”的54种香味中,动物味是我惟一反感的味道。而这次尝到玛歌的动物味,并不浓烈,虽显见但含蓄,既增加了酒的复杂性,又令喜欢柔和型酒的人对此颇有好感。

玛歌酒庄历史悠久,位于吉伦特河口的砂质土壤地,得尽天时地利,至今已有400多年。历史悠久的酒庄,免不了在历代主人之间买来卖去,各人所费心血不尽相同,再加上社会动荡,酒庄的命运均变化多端。玛歌堡也不例外。早在1787年,那时还没有五大名庄一说,倒是美国驻法国任大使杰斐逊这位超级酒迷题品了波尔多四大酒庄,玛歌还占了头魁。杰斐逊不愧人杰,他所赞赏的四大酒庄竟然跟67年后法国人自己的评级完全相符。但是,起起伏伏几百年后,到20世纪后半叶,因为战争和经济危机,玛歌堡已经明显地走下坡路,温柔优雅的特点变成单薄,不耐久藏,也丧失芬芳的气味,不配享有一等的资格。

老庄主无力再维持玛歌酒庄,拟将酒庄出售。当时的主要竞买者是一位美国买家,但法国人的民族自尊心很强,不肯出卖“重要的文化遗产”。1977年,终于卖给科丽的父亲Andre Mentzelopoulous。这位父亲虽是希腊人,但入了法国籍,经营法国有名的食品连锁店Felix Potin,也是法国酒商Nicola的大股东,所以,法国人的民族感情算是稍稍得以慰藉。

Andre花费极大的精力修复了玛歌堡的一切,更重要的是,礼聘了波尔多大酿酒师Peynaud当顾问。果然,第二年,玛歌堡便成绩斐然,逐渐恢复往日声望,Andre成为近年来玛歌酒庄的中兴人物。可惜,Andre在接手玛歌堡仅三年后便辞世,年仅66岁,产业由遗孀罗拉和女儿科丽掌管。Peynaud在男主人逝世后也一直忠实地为玛歌服务,去年以92岁高龄辞世。而这次随科丽来访的Paul,则是1986年来到酒庄,当年只有23岁。现在一头灰发,表情坚毅,腰板笔挺,颇有绅士风度,而这样的人居然常常会被桶中的酒感动得泪如雨下。

事实上,1992年,玛歌已经落入意大利人手中,不过科丽仍拥有相当的股份,也仍享有本园的经营权。由不得骄傲的法国人慨叹:在化已既成事实的今天,“法国的重要遗产”正在一点点减少,变成了“人类的共同遗产”。

科丽今年50岁,当初接手玛歌酒庄只有25岁。她是个有着充沛精力和热情的人,20多年来,一直全职在酒庄工作。她天性中有爱冒险的因素,滑雪、滑翔等项目,都是她的业余爱好,如今,已经成为法国有名的女商人之一。玛歌对她来说,酒会餐桌上的比例只占了极小的一部分,更多的时候则是在田间地头辛勤劳作,或者是在办公室里开会。好在她喜欢酒庄的一切,她的名言就是:“对于自己爱干的事情,人们总会多干。”

我们爱美酒,偏偏有人愿意多花工夫去酿造,我们有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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