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酒中的口感千变万化,有许多因素都会导致口感和香气发生变化,常见的就是用不同的酿酒葡萄来酿造出不同口感的葡萄酒,不过有时候我们也发现了,即便是同一种葡萄,酿出来的酒竟然味道也会不一样?排除酿酒方式上的差别,究竟是什么导致这份差异呢?
几乎所有的酿酒葡萄品系,都是从法国引进的。于是口感不一致似乎成了一个缺点,以至于酿酒师必须去思考并作出技术上的改变。学术派喜欢问我们:葡萄苗的克隆品系是什么?种植派建议葡萄架型可以改为波尔多式。酿造系建议添加单宁并混酿小味儿多……而大多数消费者还不知道赤霞珠是什么。
勃艮第用几句话就解释了这个问题。在这个精神价值重于物质价值的葡萄酒产区,同是黑皮诺,同一个酿酒师,相同的工艺相同的种植方式……只是隔了一条2米宽的土路,路那头的价格就比这头的贵上好几倍。
他们用“风土”来解释酒质和价格的区别:不同的土壤结构,不同的坡度、不同的朝向和日晒时间、不同的田间杂草……让每一块葡萄田,都因为微气候都有了自己的风土。成长在不同风土上的葡萄,就像我们经历过不同的人生一般,有自己的个性,选择不同的表达方式,口感和质感真的不一样。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米丘林。
米丘林是谁?这个曾经出现在父母那一代人的生物书上,在当时被誉为“世界伟大的遗传学家”认为,生物体与其生活条件是一致的,生物体的遗传性是其祖先所同化的全部生活条件的总和。然而看这篇文章的你,虽然能想起中学课本上的孟德尔,却从没听说过米丘林。
孟德尔提出了遗传的“内因”,米丘林用“外因”继续作了补充。可米丘林的学生李森科,利用了吃不饱肚子的人民和头脑发热的,将米丘林的“气候驯化法”作为理论基础,用编造数据*的“春化实验”(植物种子进行低温处理,可以影响下一年的产量)完全排挤和诋毁孟德尔学说,并在1938年成功选举为“全苏联列宁科学院”的,站到了政治的风口浪尖。
可我们也好不到哪儿去。在这个阴雨的10月27日,米丘林诞辰160多年的纪念日,依旧会有人撰文,称他的“伪科学”遗臭至今,揭露米丘林学派残害孟德尔学派科学家的丑恶嘴脸,绘声绘色描述这一“科学胁迫政治”事件给我们带来的教训……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去,本来一团和气的科学界,是被政治一会儿逼到极左,一会儿逼到极右的,不然在唾弃米丘林学派的同时,我们怎么也会沾染上了李森科的行事方法?
但当我们坐下来,安静平和地打开一瓶葡萄酒时,不仅只想喝到赤霞珠基因里的特征,还期望喝到她带来的风土——葡萄生长的环境,肯定会对风味产生明显的影响,无论生物书上有没有他的生平介绍,一瓶酒中,是切切实实存在着米丘林的——可仅喝到这一层就够了吗?
再回到勃艮第,有位老庄主说过:太丰饶的生长条件,会让葡萄像女人一样在意自己的容貌,她在意长长的枝条和茂密大片的叶子,却对繁育后代不太着急。只有当生命受到胁迫,她才有繁育后代的使命感,将所有养分都供养果实和种子。什么是好的风土,什么是不好的风土,人类与葡萄的认知根本不在一个系统上,过去、现在与将来的认知也不会在一个系统上。
所以宁夏的赤霞珠就一定要有波尔多的赤霞珠的风味吗?讨论这件事情就与讨论孟德尔和米丘林谁对谁错一样没有意义。橘生淮南为桔,生淮北为枳。种植在海边的赤霞珠,与种植在沙漠边缘的赤霞珠,如果非要说哪一个风味正统,并在考级的时候用几个词来描述,那才是真的奇怪。
我们要做的只是还原风土,至于好坏,由时间来评说,幸好酒可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