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在谈起这个话题时,大脑自动播放的BGM是《歌声与微笑》。在我的记忆里,这首歌的关键词有秋风,郊游,支教,歌咏比赛,老师们都会唱。
随着音乐起伏,眼前闪过了20多年求学生涯中的无数教师身影:我幼时,他们年轻张扬,我青春叛逆时,他们风华正茂,我寒窗奋笔时,他们华发初上,我奔流入海时,他们两鬓已霜。
我于是提上两瓶酒去了老师家,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幽默犀利。十年前他陪我们喝果汁,他说,作为酒都好男人,喝果汁是他的妥协,十年后,我们陪他一起喝酒,我说,这场酒迟到了有些年头,欠债还酒,天经地义 。
我们就着师娘做的饭菜谈起了这些年的求学生活,谈起了琐碎的工作,谈起了一路走来的老师,也谈起了教育公平。
我说:
小时候觉得老师是神,无所不知,什么问题都可以有答案给到学生,也觉得老师很凶,害怕老师让家长签字。稍大一点了,学会了一些欺骗手段,诸如拙劣模仿家长笔迹等。
老师说:
你这么干可不是一次两次,我是看着你那一笔书法练成的。要假装看不出你笔锋所到之处的虚浮无力偏又故作潇洒地弯来绕去,太辛苦了!敬我自己。
我说:
现在回想自己的求学之路,一直是被眷顾着的。老师们秉承着有教无类的教育公平原则信仰,不曾厚此薄彼。在他们可控的校园范围内,我与同学所学到的东西是相同的,区别在于放学后以我为代表的同学直接回家,以另一些同学为代表的直接去补习班。在我们之外。他们多了一倍的老师。我时常窃喜,比他们少一半的作业,多一倍的玩耍时间。
在教室里听去补课的同学们聚在一起讨论属于他们的另一群老师,诸如新来的的某某老师还是个在校大学生,语文老师和英语老师在谈恋爱,数学老师只有戴眼镜的时候才帅,平时都很凶……
人对于传说中的人物,总是充满向往的,譬如我。但已经开始懂事的我并没有向父母要求去上辅导班。就好像,有人的芭比娃娃是几千块的套装,有人的芭比娃娃是自己拿着零花钱路边小店里五块钱一个的塑料小人,如果认得清,那快乐是一样的,如果不去过度在意,那快乐也是一样的。但事实是总有人提起这些差距,所以玩塑料小娃的不得不在意。这于童年的我而言,是一场无声的煎熬。
老师说:
人们总说要赢在起跑线上,尤其在教育领域,孩子从小就被灌输这些世界观,但这是一个模糊的伪概念。起跑线是哪儿?早一点可以追溯到母亲肚子里,若到了母亲还要追究,又得是一场家庭的巨变。晚一点的,是上学,有人从幼儿园开始抓,让孩子小小年纪就成了“鸡娃” 有人从一年级奋起直追,有人初中了中途抢跑,有人高中弯道超车……
卷是无穷无尽的,有资源的持续抢跑,可以拿到学区房,可以进入好学校,可以培养精英,然后精英又截取优势资源。如此循环,由教育资源不对等带来的贫富、阶级差距越来越明显。教育公平失衡于大环境来讲,不是一件好事。
但如果,突然开始不卷了呢?我们谈到关于教育机构的整改。
我说:
如果不去考虑社会道德捆绑,每一份职业存在的本质还是为了谋生。在教培行业工作的老师们如今面临着裁员、失业,而学生与家长承受着双重损失,这是改革必经的过程。也算不得谁错了,只是时代的风暴汹涌向前,总会撒出浪花点点。我们仿佛站在谁的立场上都能共情:老师只不过在工作岗位上兢兢业业,恪尽职守,让孩子进步,家长也不过是想要孩子更棒些,不至于落后其他孩子太多,国家的调控是为了兼顾更多适龄孩子教育公平。
老师说:
突如其来的放空,让我们可以静下来,思考教育普及目的是什么,思考共同富裕的“共同”意义所在。如果大批量的教培机构扰乱了正常的教育秩序,对孩子进行揠苗助长,过早消耗孩子对于正常学习节奏的兴趣,让正常课堂正常教学节奏形同虚设,让家长额外花费高昂代价去培养孩子,那所谓补课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如果课堂上的教师无心校园课堂,一心扑在私人补课外快上抓收入,影响正常上课的学生,迫使他们不得不报培训班上课,那教育的言传身教就从根上变了质。这样的老师毕竟是少数,怕的是风气蔓延,让教师在利益蛊惑下迷失了职业道德,毕竟教师在人类历史传承上有着承上启下的关键作用。一个老师,影响着成千上万的学生三观养成。
十年之后,我在这场酒里找到了当年喝果汁的味道。那年毕业,他也是喝着一杯橙汁随口说出一些让我铭记至今的话。
我说:
老师,节日快乐!
(图文来源:知酒堂)